他停车，拉下手刹，唇角弧度勾得戾然，掐了把我滑滑的脸，嗓音淡哑，“卿卿越长越漂亮，开始有人觊觎你了。”

　　我忙没好气打开他的手，皱眉，“你别胡说！杨择一是我好兄弟，是阿笙喜欢的人！”

　　“妨碍么？”

　　“……”

　　我喉咙一下干涩，索性心虚地逃离他目光，转身下车，“你什么都不懂！我不跟你说。”

　　我摔了车门，逃也似的跑进医院里，直到回到办公室，心境才稍微平复些许。

　　太恐怖了，他在说什么？

　　杨择一喜欢我？这怎么可能！

　　他是阿笙喜欢的人，再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男人喜欢的地方。

　　我后背轻轻靠在办公室门上，全当是陆燃在胡言乱语、拿我寻乐开心。

　　后背震动两下，小护士来敲我的门：“卿卿姐，该去做手术了。”

　　“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把长发理了理，发丝间还弥漫着陆燃手指上的烟味，我思绪恍惚了下。

　　这马尾是今早陆燃给我梳的，犹记得他站在我身后，对着落地镜，轻声问我，卿卿，有没有弄疼你？

　　我脸红了下，他在床上可从没有对我如此温柔过。

　　我开门，还没走进手术室，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皱了下眉，接过递来的报告：“产妇什么情况？”

　　“据说是自己吃了药，那种劣质药，不但孩子清不干净，还可能失血过多危及生命。”护士隔着口罩焦急地道。

　　“嗯，明白了。”我蹲下身，轻轻拨开女人的头发，打了麻醉后晕倒了，疼得满脸汗。

　　长得倒年轻好看，怎么就想不开自己吃药了呢。

　　在这里工作久了，什么人都见到过。

　　我摇摇头，放低她的身子，让她平躺下来，“我们开始吧。”

　　一场手术下来，我始终紧张地盯着仪器上的指数。清宫还是很危险的，不过好在她服用的药物剂量并不重。

　　结束后，我长吐一口气，用力过猛的大脑有点眩晕。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回办公室休息会。”我揉着眉角脱下外套。

　　“南医生，你没事吧？”

　　护士一路跟着我走到办公室，伸手帮我打开了暖气，“那您睡会吧，放心，今天预约的还有一场手术在晚上呢。”

　　“嗯，谢谢。”我对她点头笑笑，爬上躺椅，盖好毯子，舒适的空调吹在我脸上舒服极了。

　　我慢慢闭上沉重的眼睛，一点点睡去。

　　这一觉睡得够舒服，我伸了个懒腰，睁眼开始玩手机。

　　刚翻个身，视线里窜入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我吓得手机掉在地上，连忙从躺椅上爬起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男人起身，略带歉意地看着我。

　　我小心看着他，低沉地唤他名字：“杨择一，你怎么在这？”

　　他是我们医院外科大夫，是安城有名的一把刀。

　　像我这种妇产科小医生在他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不知怎么的，他会今天突然来我的办公室。

　　脑子里忽然幽幽飘上陆燃说的那些话，心揪在了一块。

　　杨择一抓了下头发，干净高大的身材立在我眼前，有种想靠近却又刻意保持距离的疏淡，“看你在睡，就没打扰。”

　　“嗯，刚做了手术，有点累了。你有什么事吗？”我低头拢了下乱糟糟的头发，跳下躺椅问他。

　　“我今天早晨去检查妇产科室的住房区，发现陆燃的妹妹陆心眉。”杨择一揣着兜看我，“你猜陪在陆心眉身边的是谁？”

　　还能有谁，沈亦枫呗。

　　“是沈亦枫，卿卿，他不是你丈夫吗？怎么会跟陆心眉有关系？”

　　杨择一很急迫地逼视着我的眼睛，努力从中寻找出答案。

　　“嗯。”我没什么反应，走到桌边，假装收那些并不凌乱的物品，心里在想的不是他说的那件事，“我跟陆燃玩，他跟陆燃的妹妹玩，挺好的。”

　　“……既然如此，你跟沈亦枫结什么婚？”杨择一往我这靠近了些许。

　　我后背一颤栗，忙往后缩了几步，毫无预兆的警惕布满一脸。

　　他盯着我微变的脸色，皱眉，突然换了话题，“怎么了？是不是陆燃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陆燃果然是十几年的好兄弟，读人的心思都很精准。

　　既然他问了，那我索性就摊开了话：“陆燃说你喜欢我。”

　　我察觉到杨择一眸光微动了动，闪逝过一秒的愣然，像被发现秘密的孩子。

　　我心跳更烈，慢慢开始有股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这样吧，择一。”

　　“不会？你希望不会是吗？”

　　杨择一露出种我没见过的漠笑，耸肩，“我说陆燃今早到我诊室里跟我阴阳怪气说了一通什么，原来是早看出来了。”

　　今天早晨？原来陆燃送我到医院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找了杨择一。

　　“他跟你说什么？”

　　我莫名有点可耻地期待。

　　会不会是那种，“她是我陆燃的女人，你别碰”之类的话？

　　“他说，你是沈亦枫的妻子，不许我接近。”

　　“沈亦枫的妻子”这六个字，几乎是又我残破的心里深捅下几刀。

　　我凉笑两声，“是，他说得没错。”

　　半晌后，我们都沉默着，而我实在受不住这股压迫感，缓然开口，“你知道的，阿笙很喜欢你……”

　　“我一直把笙晨当妹妹看。”他平静地下了最后通牒，扯断了我最后希望，“况且，感情这种东西，不可能指哪打哪，卿卿明白的？”

　　我木讷点点头。

　　我明白，就像我这二十三年都栽在陆燃手里一样。

　　但随即我连忙摇头，生怕给他造成误会，“可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阿笙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表情微拧了下，不过很快又卷上让人舒心的笑，“我明白，但这不代表我会放弃。”

　　我真的不大理解，“……为什么是我？”

　　相比之下，阿笙父母健在、工作稳定，长得又漂亮又高挑，完全是白富美的最佳模版。

　　杨择一笑了笑，伸手来摸我的头发，“大概是看到你那么执着地爱着陆燃，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