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诈尸了

  虽已入夜,可南秦都城依旧人声鼎沸,说不出的繁华热闹。街头上户户张灯结彩,人人兴高采烈,原来今日已是上元佳节。

  宫墙下,一户三进宅院格外引人注目。

  原因无他,只因这宅院,挂的竟是白色灯笼。

  惨白色的烛光在一众喜庆的红烛中显的格外突兀,门匾之上,几尺白绫幽幽飘荡,说不出的诡异萧索。甚至连皇上御笔题写的“顾宅”两个大字,都被这惨淡的白色摄走了神韵。

  后花园中,一副松木薄棺孤零零的躺在池塘边上。

  棺前,一个婢女披麻戴孝,点着香烛,撒着冥钱,上着供飨,忙完这一切,那婢女又跪倒在棺前,盈盈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低声呢喃着:“小姐啊小姐,前儿个你还说今日要游灯会,猜灯谜,赏才子,如何就丢下我自己走了?小姐啊小姐……”这婢女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哭的更为激烈,几近撕心裂肺。

  就在这婢女兀自哭泣的时候,一个身段玲珑,长相妖艳的女子缓步步入了这后院,便走边哭喊着:“姐姐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这一走,知不知道爹爹有多痛心啊……”

  这妖艳女子的哭喊声比那婢女声音更高,表情也更为悲戚,“姐姐啊姐姐……”

  就在那婢女和妖艳女子嚎啕大哭时,“嘭”的一声陡然响起!

  这响声在这宽敞的后院中显的格外突兀,惊的二人瞬间止住了哭声,犹疑的看了看彼此。

  还没等二人四处张望。“嘭”的一声再次响起,听到这次的响声,二人瞪大了双眼,惊恐看着前面的棺材。

  那婢女天生胆小,看着眼前棺材,结结巴巴的道:“涵……涵梓小姐,响声……响声好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被唤作涵梓小姐的妖艳女子佯作镇定,嗔怪的白了一眼那婢女,怒斥道:“青瓷,胡说些什么?”

  妖艳女子的话刚刚说完,“嘭!嘭!嘭!”的三声巨响再次传来,伴着三声巨响,棺木中似有似无的还有着人声传来。

  隐约听到棺中人声,那婢女怯生生的说道:“涵梓小姐,好像是大小姐的声音,你听到了么?”

  听到婢女青瓷的话,刚刚还一副镇定模样的妖艳女子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你……你……听的可真切?”

  听到平日里最熟悉的声音,那婢女脸色变的异常平静,低眉颔首。

  “回涵梓小姐,我听的不算真切,可那真的是大小姐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声“放我出去”自棺木中闷闷响起。

  听到这句话,那妖艳女子如遭雷击,惊惧的看着眼前棺材。

  “是……是……是姐姐的声音……”

  与妖艳女子惊惧的表现不同,听到这句喊声,婢女青瓷竟喜出望。

  “是冥雪小姐的声音!冥雪小姐活过来了!涵梓小姐,对不对?对不对?”

  听到婢女青瓷的话,妖艳女子心中惧意更甚。只一瞬间,豆大的汗珠便布满了妖艳女子的额头。

  似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棺中喊声更甚。

  “有人在么?快放我出去!我要憋死了!”

  听到后面那句我要憋死了,妖艳女子的恐惧之色陡然消失,反而被狠厉所代替。

  “我姐姐不是活过来了,是!诈!尸!”最后这三个字,顾涵梓竟说的杀气腾腾,咬牙切齿。

  冰冷的语气吓的青瓷打了个寒颤,偷看了一眼满脸狰狞之色的顾涵梓,青瓷心思急转,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

  “诈?诈尸?”

  盯着青瓷的眼睛,顾涵梓一字一顿的说道:“没错!就是诈尸!”可那眼神中分明写着,今天的情况只能是诈尸,绝不能是顾冥雪依旧活着!

  读懂了顾涵梓眼神中的含义,青瓷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诈尸,是诈尸。”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一丝冷笑浮现在了顾涵梓的脸上……

  直到棺木中“放我出去”的喊声彻底消失,顾涵梓的目光才从青瓷的脸上缓缓移开。

  见青瓷已被吓的肝胆俱裂,顾涵梓料定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言,一理衣袂,满面傲然的便起身离去。

  只是一理衣袂,青瓷赫然发现,那白色丧服下竟隐着一套极其华美的大红色宫装……

  透过眼中余光,青瓷紧紧盯着那道外面丧服,内衬红装的妖艳背影,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青瓷才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棺木。

  “冥雪小姐?冥雪小姐?我是青瓷!我是青瓷!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还活着对不对?”

  见自己的求救有了回应,棺木中一丝微弱的“救我”再次响起,只是那声音比起刚才已经虚弱了许多。

  听到这一句微弱的救我,青瓷眸中的悲戚不再,反而被喜悦所代替。

  只是青瓷身单体薄,任凭她如何用力,那棺木盖子依旧纹丝不动。

  焦急中,青瓷正要去找小厮前来帮忙。可才迈出了半步,突然想起。

  “棺木中声音本已微弱,如我现在离开,冥雪小姐定会闷死在里面,不行,我得先救她。”

  正想着如何破棺救人,青瓷的目光却被供桌上的烛台所吸引,三步并作两步,拿起那青铜烛台,拔掉上面香烛,一根寸长的尖钉就已出现在了青瓷眼前。

  拿起烛台,使尽全身力气,青瓷照着那松木薄棺便狠狠刺去。只这一下,那面棺木竟破开了个小洞,漏出了棺中情形。

  见此法有效,青瓷拿起烛台再次向那棺木狠狠刺去……

  “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烛台本就坚硬,青瓷又拼命使力,到最后震的青瓷虎口都已血肉模糊。

  涔涔鲜血染红了青瓷身上的丧服,也染红了左丞相府中的土地。

  终于,那面棺材不堪重负,彻底破碎……

  重见天日的顾冥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贪婪的呼吸着泥土味的空气。

  见顾冥雪真的没死,青瓷雀跃的抓着顾冥雪的手。

  “小姐,你真的没死?”

  看了一眼面前的青瓷,顾冥雪茫然的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见顾冥雪一脸茫然之色,青瓷急急说道:“小姐,小姐,我是青瓷啊!这是您家,顾府!”

  打量着面前满身古装的青瓷,顾冥雪心中疑问更甚。

  “青瓷?顾府?不,不,不,这一定是个梦!这一定是个梦!”

  青瓷见顾冥雪神志不清,自然以为是在棺中受到了惊吓,刚要安慰劝阻,只听耳畔“啪”的一声响起。

  眼见顾冥雪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青瓷竟又盈盈的哭了起来。

  “小姐,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与青瓷的情真意切不同,顾冥雪依旧像痴傻一般,兀自在那呢喃:“好疼啊,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看着一旁哭泣的青瓷,顾冥雪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们是在拍戏对不对?你们是在恶作剧对不对?”

  似是被顾冥雪抓的疼了,青瓷黛眉微蹙,低声回到: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到这句话,顾冥雪似是觉的天塌了下来,一下呆坐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顾冥雪才发现自己竟坐在灵堂之中,身后放着一口破了一面的薄木棺材,心思一转,顾冥雪就想通了一切。

  看着面前盈盈哭泣的青瓷,顾冥雪伸出手,缓缓抹去青瓷脸上的两行清泪,语气温柔的说道:“小妹妹,是你救了我?”

  青瓷微微点头。

  “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进去这口棺材的。”

  听到顾冥雪的问题,青瓷脸上的怯懦竟然变成了惊恐,看着眼前的顾冥雪,青瓷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里狠命摇着头。

  见青瓷满脸惶恐,顾冥雪心中疑问更甚。站起身来,正准备盘问面前的青瓷,阵阵虚弱感却如潮水般袭来。

  “我……怎么……这么虚……”弱字还未出口,眼前突然一黑,顾冥雪便直直倒下。

  朦胧中,顾冥雪似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与一个妖艳女子乘船赏灯。

  那妖艳女子兴高采烈的想自己喊着:“姐姐,姐姐你快来看,那边的鲤鱼灯多美,像是活了一样。”

  听到这喊声,顾冥雪自船沿探头去看,可哪里有什么鲤鱼灯。回过头来,刚要发问,却见那妖艳女子面色狰狞的看着自己,大声吼道:“顾冥雪,你去死吧!”

  不待顾冥雪呼救,便已落入水中。

  正月的溧湖水,虽未结冰,却也冰冷刺骨,只一入水,顾冥雪便觉的身上力气全无,直直的向湖底沉去。

  就在顾冥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腰身上的玉佩却像有了呼吸,一闪一闪的焕发着淡绿色的光彩。

  “凤珏?”

  伴着这声呢喃,周围的湖水开始沸腾起来,顾冥雪只觉得周身湖水渐渐温暖。

  有了这点温暖,顾冥雪一点点的向上游去,就在顾冥雪即将露出水面时,一道人影突然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正好与自己撞了个正着。

  这一撞可不得了,顾冥雪只觉的“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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