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掌嘴

  深夜冷寂,如墨的天空被一道银龙般的长雷劈开,大雨在顷刻间瓢泼而下,彷如成千上万的利箭铺天盖地而来,刺得满地水花四溅。

  鸾福宫的庭院里,无论是娇嫩的花朵,或是柔韧的芳草都被雨势压得东倒西歪,而沈清璧只能跪在这滂沱的雨中,任凭风吹雨打,满身淋漓,亦不敢挪动半寸。

  丽贵妃则挽了高高的云髻,簪了赤金镶水钻的钿子,又绕了几圈嵌花垂珠发链在发髻上,衬着金镶东珠的耳坠,通身的华光闪耀。她抬手理了理身上穿着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才缓步走到正殿中央摆着的紫檀雕花靠背椅前,姗姗落座。

  香醉立刻奉上一盏热茶,丽贵妃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抬起一双妩媚的眼眸来,目光却森然狠厉地望着庭院的方向,冷冷问道,“庆则,外头那个贱婢认罪了么?”

  庆则立即向前,毕恭毕敬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那贱婢嘴硬,就是不肯认罪。”

  丽贵妃扬着红唇,轻蔑一笑,又道,“嘴硬?给她上刑,用竹板掌嘴!本宫就想知道是板子硬,还是她的嘴巴硬!”

  庆则应了是,自是吩咐人取来了竹板,亲自踏入雨中,高高扬起手中的竹板,狠狠地打在沈清璧的嘴巴上。

  不知这竹板打了多少下,沈清璧只觉得脸上火燎燎地疼,嘴角亦有鲜血溢出,滑过她小巧的下巴,落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异常触目惊心,却又很快被雨水冲散。

  庆则大约是打累了,便稍作停手,尖声问道,“沈清璧,你可认罪?”

  沈清璧闭上眼睛,强忍着脸上的痛楚,用力地摇了摇头。

  庆则便又道,“看来是我下手还不够狠!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不能让你这小贱蹄子认罪!”

  庆则这样说着,果真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那打脸的‘啪啪’声,混着雨声,回荡在鸾福宫内。而鸾福宫外,一乘明黄色的龙辇急匆匆地赶来。

  龙辇落了地,万有福连忙上前,替傅容沉打伞。

  傅容沉脚步极快,万有福几乎是小跑着追上去的。待入了鸾福宫,他一眼便看见沈清璧挨打的模样。雨水将她的周身浇透了,原本就纤弱的身躯,如今看来却愈发瘦小。她的发髻松散,潮湿凌乱的长发贴在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上,却仍旧掩盖不住嘴角那殷红刺目的血色。

  傅容沉皱了眉,一股怒火猛地往上窜。

  傅容沉疾步走到庆则的跟前,抬脚冲着庆则踹了过去。

  庆则被踹得滚出去老远,刚刚想张嘴骂人,一抬眸,却发现踹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傅容沉。他惊怕之余,立时跪地磕头,道,“奴才身上脏,污了皇上的龙足,奴才该死。”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正殿里的丽贵妃立时从座上起身,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道,“皇上,外头雨大,您快进来呀。”

  傅容沉任由着丽贵妃挽上自己的臂弯,随着丽贵妃往正殿走去。

  傅容沉在主位上落了座,丽贵妃又亲自捧来热茶,他却伸手推开,只指着殿外的沈清璧道,“这是怎么回事?”

  丽贵妃浑不在意地笑道,“那个贱婢,手脚不干净,偷了臣妾一对紫水晶长耳坠,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这不,臣妾便叫庆则好好惩戒她一番。”

  傅容沉没接话,只对着万有福道,“外面雨大,先叫她去换身衣裳,再叫太医给她瞧瞧伤势,好好上药。”

  万有福应了是,自是出去打点。

  丽贵妃长眉一拧,不解地问道,“皇上,那个贱婢偷了臣妾最喜欢的紫水晶长耳坠,不严惩一番,她又岂会知罪呢?没的倒叫别的奴才们看着,个个儿都生了侥幸之心,觉得宫规可以随意违反,又或是鸾福宫好欺负,不将臣妾放在眼中。”

  “谁敢不把你放在眼中,朕第一个不放过他!”傅容沉说着,抬手拍了拍丽贵妃的手背,又道,“蝶妆,你先消消气,别为这样的小事,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

  “可是……“

  未等丽贵妃将‘可是’后面的话说完,万有福已经领着拾掇干净的沈清璧重新回到正殿内,沈清璧屈膝跪了下去,强忍着脸上的痛楚,含糊说道,“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正殿里灯火明亮,照得沈清璧脸上的伤痕愈发清晰可怖,傅容沉的心为之一痛,滔滔怒意再次翻滚而来,却还是被他生生给压了下去,只听丽贵妃在一旁,冷声斥责道,“贱婢,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认罪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没有做过的事儿,奴才是不会认的。”沈清璧忍受着说话时,牵动伤口的痛楚,十分努力地把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丽贵妃又问道,“东西就在你的枕头底下搜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若是肯好好儿地认罪,本宫倒可以饶过你的死罪!倘若你还是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沈清璧抬起脸来,目光坚毅,口吻果决地说道,“奴才就算是死,也不会认罪的!“

  “你!“丽贵妃气得从座上起身,指尖颤抖地指向沈清璧。

  沈清璧却从容不迫地说道,“皇上容禀,庆则公公的确是从奴才的枕下搜到了丽贵妃娘娘的这串耳坠,但这耳坠并不是奴才所偷,也不是奴才放在枕下的。”

  “不是你偷的,也不是你放在枕头底下的?难不成,你是想说,这耳坠自己跑到你的枕头底下去的么?”丽贵妃冷嘲道。

  沈清璧镇定自若,说道,“耳坠自然是不会自己跑到奴才的枕头底下,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构陷奴才。“

  丽贵妃挑了挑眉,嘲讽道,“哟,你是跟这儿演话本子呢?你既然说有人构陷你,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

  沈清璧依旧冷静如常,反问道,“丽贵妃娘娘真的想知道么?只怕奴才敢说,丽贵妃娘娘却未必敢听!”

  丽贵妃抬起高傲的下巴,轻笑道,“本宫没有什么不敢听的,只怕是你自己想脱罪,胡诌一通吧。“

  “皇上面前,奴才岂敢胡诌?既然贵妃娘娘愿意听,那么奴才自然要说得清清楚楚,还请皇上一定要为奴才做主。”沈清璧说着,冲着傅容沉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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