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剑云将昏厥的威豹留在了那,等他清醒自会吓得躲回他的狗窝里,不会再敢找顾九烟的麻烦。
顾九烟见威豹肩头手臂上的短箭穿机透股,就算痊愈也是废人一个。
郊林寺地处偏僻,但却是个静谧清远适合清修的地方,方丈将顾家母女几个安排在了西侧的厢房,特派三个小沙弥伺候,甚是周到。
“少将军留步。”顾九烟将要辞别的罗剑云喊住,“可否借一步说话。”
罗剑云也是点头,事无不可对人言,阿祯命他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嘱托,自己也不怕被质问。
“殿下是否有传过一名老大夫上顾府?”顾九烟还是心疑那老大夫究竟是何人指使。
罗剑云眉头一拧,脸色疑惑:“这在下倒不知,只是依照阿祯的性子他不会冒然去插手别人的事。”
楚祯行事谨慎周密,太子盯了他多年都未能拿住一丝把柄,顾府刚受皇上御赐,众人攀附的攀附,忌惮的忌惮,他又怎会去趟这浑水。
他又是悄悄看了一点顾九烟,要不是这女子,阿祯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到顾府。
起初他还笑阿祯被这带刺的美人吸引,但今日匪徒一事,顾九烟胆气十足,一人独面凶残匪寇,伤而隐忍,比起许多男儿都要强太多了。
若是他,只怕也会忍不住想亲近。
“劳烦少将军转告殿下一句话。”顾九烟凝眸细思,没有注意到罗剑云那倾慕的眼神,“瓮中捉鳖。”
罗剑云回过神来,将这四字轻念了几遍。
“在下记住了,定会如实转达。”他抱拳作别,临走前回看了一眼这郊林寺,目中隐忧。
回京都后,他马不停蹄赶到了宁王府,将所见所闻转述,心底对那顾莲眉厌恶得不行,纵然是争权夺利也不该残忍至此。
“阿祯,你说要不要派些人到郊林寺去,那俩母女若知那帮匪徒失败,恐怕会再下毒手。”
楚祯剑眉凝重,似是在想着别的事,漫不经心答道:“那两人在顾府都没能将顾九烟扳倒,郊林寺不在她们掌控之内,你不必过于担心,方丈也不会任由外人胡作非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老大夫的事,自己根本没有派遣过任何人到顾府,那老大夫是谁?为什么要打着自己的名号去顾府?
“启禀王爷,现今京都中并未有退下来的老御医,前几日倒是来了一个,但已经出城了。”
“哪日出的城?”
“初八。”
楚祯心惊,算算日子,那老大夫便是初八上的顾府,也就是说他在给郑姨娘柳夫人诊完脉后便离开京都了。
他看了看罗剑云,对方也在看着他,二人目中都是怀疑。
“我去找。”罗剑云起身便走,步伐带风。
若那人是真的宫廷御医,那能调遣他的人可不简单。
楚祯明白为何顾九烟要给他传这样一句话,因为他接近顾府已然被某些人忌惮了。
顾家富可敌国,谁娶了顾府千金很多事都可以用钱摆平,包括收买人心,收买兵马,收买父皇身边的内阁大臣!
他确实接近的过于轻率了。
但是令他诧异的是能联想到这一切的顾九烟,若是换做他,定会将那些指使匪徒跟派遣老大夫的主谋想成一个人。
他似笑非笑扬起嘴角,也不知她在郊林寺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夜深烛明,顾九烟正提笔写好一封书信,给小沙弥送去驿站,眸中深邃令人看不住喜怒哀乐。
“深夜打扰方丈,听闻方丈精通医理,民女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方丈允诺。”
郊林寺方丈双手合十,恭谦有礼,眉毛花白但身子硬朗,目光炯炯如二十多岁的少年。
“大小姐可是想学医?”方丈一手捻着佛珠,如迦叶尊者拈花一笑,已是看透了一切,“随老衲来吧。”
他叹息一声,柳夫人病重,身为女儿深感无能为力,定然想要亲自研习医术以求尽绵薄之力。
“前日老衲曾梦白衣仙子折杏林相赠,想是暗示老衲传医渡人,不曾料到竟是顾大小姐。”方丈取出十三本医理之书,“这些皆是基础中的基础,能领悟多少就看大小姐悟性了。”
顾九烟点头答谢,方丈医术高深,若入不了他的眼也不配得他传授医术,不愧是方丈,渡有缘人也得查验是否真的有缘。
一连几日,除伺候娘服药吃饭外,她便闷在自己厢房内看书,日以继夜不曾停歇。
“大小姐,有外客求见,说是您顾家人。”小沙弥握着破扫帚来通报,低着头羞涩脸红。
“顾家人?”顾九烟停笔眸光一冷。
爹不会这么好心来看她,顾家下人也没几个跟她们红轩院交好,细细算来,也是她们母女俩到这的时候了。
“来得正好,岫儿,到娘屋去守着,无论如何都别让娘出屋。”
西厢院口,两个珠光宝气一身华服的女人,高昂着头,一脸厌弃的望着身边一个粗布麻衣的僧人,脸上的脂粉比墙面还厚,嘴上的胭脂红得妖艳。
顾九烟冷笑,果然自己离府这几日,她们又在顾府里夺回了权,管家终究还是浅薄了点,不是郑姨娘的对手。
“有劳小师父带路,此是我顾家人还望小师父移步,让我们自在说会话。”
顾九烟对那小师父略微低低抱歉,她们母女俩可以丢脸,但顾府颜面必须留存。
那小师父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瞪了一眼郑姨娘母女,如躲避瘟疫般走了。
郑姨娘母女见顾九烟这般完好无损的模样,心下一惊,面面相觑,两人都是狐疑起来。
她不是该被匪徒用强了吗?怎会这般安然无恙?
那些人是出了名的凶匪,花了一千两呢!
“有劳姨娘长途跋涉到此,听闻这条山路近来不太平,看到姨娘安好,我也就放心了。”顾九烟微微一笑,笑中带刺。
郑姨娘手上一紧,顾莲眉也是脸色略微发白,明明她们是来看笑话的,怎的感觉似是掉进了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