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扎入苏妈妈胸前的伤口并不是很深,方才在外面她抓住苏妈妈的手掌时,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而且,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所以她断定她此时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要努力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撒上止血药粉后,本来拔刀后流出来的鲜红色血液迅速被止住,她又检查了一遍她脖子上的勒痕,这个也不是致命伤,看来当时凶手只是慌乱之下勒了一下她的脖子。
之后她打来一盆水,开始细心的为她擦拭伤口周围已经凝结的血液,清理干净后,才将她的身体放平整,然后开始给她做人工起搏。
虽然对胸前的伤口处有些震动,但只要有一线活命的希望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苏妈妈,苏妈妈,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沈幻依边做着人工起搏边轻声的呼唤她,一次又一次……
就在她以为奶娘可能真的救不过来了的时候,苏妈妈的喉间突然“咕哝”一声,紧接着她的手指微微一动。
她忙停下动作,伸手揉搓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苏妈妈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脸憔悴疲惫的看着她,声音黯哑的道:“姑娘,我……还没死?”
“妈妈,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想到这些年来苏妈妈尽心尽力照顾着她,跟着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此时的她再也坚强不起来,对着她那狰狞的伤口瞬间泪崩,痛哭起来。
“姑娘,我……不行了,你……你快听我说。”
苏妈妈怔了怔眼神一瞬间如拨开层层迷雾般清亮起来,眼中浑浊不见,沈幻依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是医者,很明白这种眼神是什么眼神,这是回光返照。
“苏妈妈,苏妈妈,你……你怎么样,你要挺住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沈幻依此时没有更多的语言,只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
“姑娘,你把我平日里做针线的那个匣子……拿出来。”
苏妈妈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
“好。”
沈幻依一怔,急忙擦了一把眼泪,起身从苏妈妈床上的枕头边拿过一个匣子来。
那匣子里平时放着的都是她做衣裳用的针线,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急忙拿过来打开。
只见里面并没什么稀奇,放着的都是花花绿绿的各种绣线,平日里她们俩穿的衣裳鞋袜配饰都是用这些东西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隔……隔层……”苏妈妈满脸焦急,指着匣子用尽力气吼道。
沈幻依立即明白过来,直接拿起剪刀照着匣子的底部戳下去。
果然,在匣子的底部有一个隔层,她扒拉开一堆丝线,见盒子的底部放着一个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荷包,她将荷包拿了起来。
“妈妈,你是要找这个么?”她将东西拿到苏妈妈的眼前问道。
“姑娘,你……听我说,珍夫人……施计将大夫人送到……宗祠去了,下一步,她就要……对你……下手了,你将荷包里的东西……拿……拿着,这是你的……护……护身符……”
苏妈妈嘴角再次淌出了浓稠的鲜血,声音也越来越弱,沈幻依当机立断的拿出针囊,取出银针在她的身上扎了几针。
“妈妈,你说,你是怎么成了这样的?到底是不是糟了贼?”
此时她们二人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同一条线上,沈幻依关心的是她如何伤成了这样的。
“姑娘,别管那些……石根生一家要……要让你……你快拿着这东西……逃……逃走……万不可……为我报仇,打……打草惊蛇,去……去天香……楼,宁……宁亲王……”
苏妈妈猛的抓着荷包塞到了沈幻依的手中,然后头一歪,身子抽搐了一下,手臂软软的垂了下去,搭在床沿上,再也没了声息。
“苏妈妈,苏妈妈,奶娘……”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顿时响了起来,沈幻依一把抓住她的身子摇晃着大哭起来,终究是回来得晚了,没有将她救活。
整整一日夜,沈幻依不吃不喝,守在苏妈妈的尸体旁一动不动,她已经看过了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一枚墨玉扳指。
她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意义,还有苏妈妈临死前说的那几句话,她也不明白。
但是,她却知道,安国侯府的珍夫人将姚素心陷害贬去了宗祠中,现在要对她下手了。
她都因为煞星的名声被安国侯自小就送到这庄子上了,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想要自己的命?
她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如此丧心病狂的难为她?
期间清儿和红儿进来几次给她送了饭菜,见她一动不动的也不敢吱声,这两日倒好像记起她是主子了,过来伺候得勤了。
原本打算借着东方青璃离开此地,但他是个不靠谱的,没能成功,这下看来她是不离开也不行了。
只是,苏妈妈哪怕在回光返照之际,想到的还是要嘱咐她最后的遗言。
却连她是如何被人伤成这样的原因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而她却不能不弄清楚她的死因,不能不替她报仇。
既然现在珍夫人已经公然要石根生一家下手害她了,那也就真正开始撕破脸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过去的十三年,她隐忍的已经够久了,也准备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