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你先上去。”江逐年在白雅身上轻轻拍抚了一下,动作温柔得让苏想楠早已止水的心境近乎再起涟漪。
“苏想楠,我记得你说过,你调查过有关我的一些事。”
江逐年不紧不慢地落座回沙发上。悠然升起的烟雾,袅袅依依。像毒息一样包裹着她脆弱不堪的心肺。
闭了闭眼,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是,云商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知道他接手过徐小优的案子。”
“苏想楠,我真是太低估你了。”江逐年掸了掸指尖的烟灰,昂贵的地毯上顿时焦灼了萎缩的痕迹。
“逐年,我……并没有觉得云商这样做有错。他是律师,只按证据提供辩护。就算当初的受害者不是徐小优,他也——”
“你别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了!”大手一挥,江逐年上前便钳住了苏想楠纤弱的脖颈。如果恨有极限,他真想永远也不要跟这个女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
“你知道小优死的有多惨么?你知道那个混账富二代是什么来头么!苏想楠你知道最讨厌你什么地方么?永远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虚伪样子,眼睁睁看着别人在地狱里挣扎是不是!”
徐小优死了,一场意外定性的案卷尘埃已落。江逐年想不到还能把这些愤懑宣泄到什么地方去?
然而母亲说,错过了苏想楠会后悔。朋友说,苏想楠不是那样的女人。
江逐年不是没有试着冷静一点。去扭转偏见,去用心感受。
可事实就是这么无情无耻地发展了下去——
“逐年,你已经习惯了把什么错误都归咎在我身上。”苏想楠按住江逐年的手腕,她不需要用力挣扎,就能感受到那男人愈发色厉内荏的徒然,“小优死了,是个意外。即使你再不甘心……也应该调整好心态,继续生活下去。
况且我们已经离婚了。该为你做的,我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你如果依然想不开,也不必再面对我这张‘虚伪’的脸,尽管放大恨意。”
“你是不是觉得,离婚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苏想楠笑了笑:“是。”
“你——”江逐年攥了攥拳,旋即抽出唇角一丝残忍的冷笑,“好,苏想楠我们走着瞧,你最好祈祷不要再犯到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你将来连到那边见你爸妈的勇气都没有!”
苏想楠不想再多说什么。偏爱是偏爱的理由,偏见是偏见的借口。
如此短暂的生命,怕是承接不了江逐年所有的恨意值了。她觉得,这样悄然地离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
“我爸……”
突然之间,苏想楠终于意识到自己从进门开始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灵堂呢?爸爸苏建成的神龛,骨灰,甚至遗像,为什么都不见了!
而原本放置的角落里,竟已经被白雅弄了一台一人多高的花架,姹紫嫣红的,跟新婚拱门似的!
“李嫂!李——”
“别喊了,白雅不喜欢李嫂做的饭,已经辞了。”江逐年哼了一声,“不是每个人都要像你一样,矫情到必须得专人伺候。”
苏想楠早已没有精力再跟江逐年置气,她只想知道,父亲的灵堂到底哪去了!
“那我爸呢!你把他放到哪去了?”
撞开江逐年,苏想楠发疯一样翻着那些打包好的行李箱。
看到父亲的遗像和骨灰盒就那样单薄地躺在里面,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白雅刚失去孩子,家里不适合放灵堂。”江逐年别过脸,用不够理直气壮的嘲讽淡淡道,“何况,不是每个死去的人,都有这个条件被祭奠的。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活着的人还是想想开吧。”
“江逐年,我爸把我交到你手里的时候,流泪了你还记得么?”
苏想楠抱起父亲的照片,用近乎失去体温的胸膛暖着这世上唯一的慰藉。
“他悄悄跟我说过。他不求你能像他疼爱女儿一样疼爱我,只要不做伤害我的事,他什么都可以给你。”
苏想楠仰起头,惨然挑了挑唇。然后低下头,一步步,走出了这三年形同虚设的婚姻坟墓。
“现在无所谓了。我把我爸一起带走,你尽情做你想做,恨你想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