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洒在皮肤上,原本无关紧要,但若是皮肤上有伤,那这痛苦就会放大无数倍。
此时周围各种看笑话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就是这一把盐全都洒在她的伤口上。
“这次是警告。”战砚承松了手,挑着眼皮波澜不惊的道,“还有下次,宋安安,我会废了你的手。”
他用最实际的行动证明,谁都不能动他的女人。
宋仁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刻走了进去,站到宋安安的身边。
他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战砚承和宋意如一眼,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安安,这次是你太过分了,砚承,也只是气到了,你别怨恨……”
宋意如的脸上也有类似不忍,手指扶着战砚承的手臂,脸色仍旧冷,但已经没那么难看了,她拧着眉心,朝宋安安开口,“安安,今儿个的事就算了,我不想在家里闹得太难看,”
她顿了一会儿,继续沉声道,“但是宋安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砚承是我的男人,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否则有下一次,我绝不手软!”
围在一旁的名媛贵妇看宋意如的目光顿时变成了仰慕,瞧瞧,这就是当代新女人的典范,得饶人处且饶人,又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风度有风度,要气场有气场!
难怪战大少追了几年。
宋安安嗤的笑了出来,“我的念头,”她抬着眸,笑得凉薄而漫不经心,“说说看,我动了什么念头了?”
宋慧气红了眼,趁机立刻讽刺的开口,“孤男寡女,你把砚承叫到这里来难道不是想勾引他?”
“别的男人就算了,砚承是你姐夫,你真跟你妈一样下贱!”
宋安安终于起了怒意,这群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她妈妈也是他们能评价的?
“宋小姐在说笑么?”宋安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更加冷漠讥诮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回头看去,冷艳美人苏绾直接拨开了人群走了过来。
她一袭浅紫色长裙,从骨子里散发着淡漠的疏离,冷傲得让人不敢轻易染指,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挽着。
苏绾走到宋安安的身边,冷冷的目光瞟过他们,“都说是捉奸了,战大少,你好意思叫个女人一力承担?战大少堂堂特种兵左轮首领,总归不会被一个女人用暴力威胁?是你亲自跟着她进来的吧?”
这……众人更加诧异了,苏美人性子冷淡是出了名的,她居然会站出来帮人说话,尤其还是……宋安安?
“就算她勾引你,那也只能说明你被勾引了,”她目光讽刺的看着宋意如,“宋大小姐,你的男人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你妹妹勾引,他就是这么爱你的?”
宋慧想说话,但一时间被噎住,找不到反驳的台词。
加上苏绾一字一句气势逼人,她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宋意如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她伸手牵住身边男人的手,笑容淡然而自信,“我相信砚承,他爱我,他也只爱我。”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战砚承低头凝视自己怀里的女人,如果宋意如此时的注意力不是在宋安安的身上,她也许会发现男人的目光并非她所以为的那样。
墨色的眸光很深,淡淡的凝着她。
然而这样一幕,落在看官的眼中,落在宋安安的眼中,那就是无比和谐唯美的一幕。
忠贞不渝的战家大少,配上优雅美丽的宋家大小姐,多么坚不可摧的信任啊,看着就让人落泪,我们又可以再继续相信爱情了。
宋安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种严肃浪漫的场合她真的不想笑,但是没办法真的太好笑了。
冷蔑的瞥了相互依偎的让整个京城的名媛贵妇感动得落泪的情人一眼,她拖着受伤的手就想要离开。
她的手,战砚承混蛋人渣劳资诅咒你下半辈子变废人!劳资祝天下有情人终成怨侣!
宋安安脸上一派风轻云淡,心里更加淡定的将面前的两个人渣骂了个狗血临头。
“宋安安你还没有道歉!”宋慧一见她要走,立刻又跳了出来,“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嫌丢我们宋家的脸吗?马上道歉,跟意如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砚承!”
宋安安这个时候只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多管闲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手痛……
她笑得讥诮,正想开口,低低的嗓音突然响起,“安安。”
宋安安心头一颤,这两个字像是精准的砸在她的心尖上,仿佛要所有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一般。
这样带着宠溺的声音,从来只会来自她哥哥。
不大不小的惊声,安白的双手插在裤袋中,俊美的脸上都是微笑,他旁若无人一般,朝着她走了过来,径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战砚承的眼睛无声无息的冷了下来,寒而静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落在安白的身上,眼底深处隐着一股戾气。
安白抬手抚了抚宋安安的头发,温和的问道,“手怎么了?有谁欺负你?”
低头就可以看见她被水打湿的袖子,还有她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右手,忍耐的痕迹并不深,但看得出她很痛。
安白抬眼扫了宋意如和战砚承一眼,徒然撞上那男人幽深冷漠的眉眼,心里一动,小心的托着宋安安的手。
手腕受伤了,手心里他留下的号码……也不见了。
眉心顿时蹙了起来,他唇上露出冷意,但很快就掩了下去,只浅浅的笑着,“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宋安安的身上,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就往外走。
整个过程旁若无人,瞄都没有瞄一眼宋安安以外的任何人,好像在场除了宋安安就没其他的人存在了。
宋安安的眸光动了动,顺从的任由着他搂着自己离开。
只是在走出人群的那一刻,她顿住了脚步,朝着宋意如笑道,“姐姐,看来我只能陪你到最后,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你能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多,还是你最后失去的东西多。”
她弯着眼睛,徐徐的目光从战砚承的身上扫了过去,一字一句,低低缓缓地道,“你的男人,你看好了。”
今天这一场,让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她实在是……没什么东西所失去了。
那么她也……再不用畏惧。
宋安安被安白搂着肩膀离开,她苍白的脸蛋上面无表情,宋意如无非是想逼着她嫁给战砚承交出继承权,然后又逼着她离婚。
到时候她丢了钱没了男人还掉了身价,听上去是挺凄惨的。
只是,她真的以为全世界的好事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吗?
她的唇上一点点的染上笑意,你逼我嫁给你的男人,那我便嫁,只是离婚。
呵,宋意如,你也永远不要想成为战太太。
她被安白半搂着,他的身体很温暖,但这样的对比她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冒出的层层的寒意,怎么暖都暖不了。
大脑一阵眩晕,她闭了闭眼,下意识的扶着安白的手臂,她的感冒还没好,再被这么折腾一次,她整个人都虚弱下去了。
下楼梯的时候,她抬起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结果脚下一个材踩空,宋安安顿时惊慌了一秒,安白眼疾手快,迅速出手揽住她的腰。
宋安安惊魂甫定,安白抿唇笑着,低低的道,“冒犯了。”
然后俯身,手环过她的腰肢和膝盖,抬手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了。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惊呼声,不知道是谁起的声,马上像炸开的锅一样喧哗起来。
宋安安抬头,怔怔的看着风华绝代又安然淡定的男人,一瞬间觉得身后的世界被推得很远很远。
越过安白的肩膀,她看到人群里一双墨玉般冷寒的眸子,如深不可测的黑洞,一动不动的,沉沉的凝视她。
战砚承眯着眼睛,视线无声无息的落在男人搂着她的手上,脚居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想要往前走。
猛然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手不动声色的握成了拳头。
离开宋家别墅,安白将她抱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坐上驾驶座,见女孩仍旧神游一般的看着窗外,便俯过身子为她绑好安全带。
直到有人靠近,宋安安才徒然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想要往后退,但动作刚起就意识过来,她牵了牵唇角,“谢谢。”
安白侧身看她,一边发动车子,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响着,“手疼吗?”
疼吗?很疼,真的真的很疼。
她仰着脸蛋笑得没心没肺,“挺疼的,战砚承那个人渣。”
安白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声音压在喉咙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忍一忍。”
末了还是忍不住笑,“你没事儿巴着自己姐夫干嘛?还是战少那等不解风情的男人。”
宋安安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巴掌大的瓜子脸,尖细的下巴,短短薄薄的发,娇嫩的脸蛋如剥掉蛋壳的新生婴儿,她看上去很年轻,蜷缩在座位里只有小小的一团。
她闻言笑了笑,无谓的道,“他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