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车窗后,目光侵略的扫过顾轻然的身子,语气阴柔:“别来无恙啊,顾、轻、然。”
竟然是秦朝!
这是她曾经最惧怕的一个人,深刻到骨子里的恐惧和厌恶!
顾轻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想赶紧远离这个衣冠禽兽。
秦朝却不依不饶,缓缓跟在她身边:“瞧瞧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从沈家少奶奶沦落成杀人犯的滋味不好受吧?当初还不如跟了我,我们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顾轻然站定,扭过头一字一句地回答他:“跟你?我还不如跟条狗。”
秦朝狭长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暴戾,随即却笑出声来:“呵,嘴还是那么硬。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当年那些照片,我可是一直珍藏着呢……”
“你、你跟秦琳不愧是亲姐弟,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顾轻然气得直发抖,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就这么直呼你继母的名字,真没礼貌。你小时候,可是叫我小舅舅的,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秦朝俯身拉开副驾驶的门,笑容温和,“上车,我送你。”
顾轻然咬牙:“滚开!”
秦朝骤然冷下了眼眸。
他将顾轻然从头扫视到脚,目光犹如毒蛇般阴冷,“不上我的车可以,早晚有一天,你会求着来上我的床。”
顾轻然冷笑着扭头便走,“除非我死!”
……
回到沈家大宅时已是深夜,她有些踌躇,不知道沈知行有没有回来,可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无处可去。
咬着牙进了家门,没见到那个宛如杀神的男人,反倒是沈知瑾发现了她的狼狈。
“嫂子?你、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快,吴妈,去把热水放上,拿浴巾来!”
顾轻然感激地笑了笑:“知瑾,我没事。”
“还说没事,额头破了那么大一块,我吓都吓死了,你等着我去拿医药箱。”
沈知瑾拉着顾轻然的手坐下,边吹边给她上药,嘴里还念个不停:“也不知道大哥又跑哪去了,天天不着家,老婆伤成这样了,他不闻不问的吗!”
见顾轻然面色僵硬,她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
顿了顿,她抿唇道:“嫂子,二哥的死对大哥的打击太大了,你也知道,当年二哥走失,大哥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可现在却……”
沈之瑾说着,神色也黯淡了几分。
因为二哥的突然死亡,整个家都变了。
但她心里始终对这个嫂子是有信任的。
沈之瑾放下棉签,拍拍顾轻然的手安慰她,“嫂子,你……你能不能在给大哥一点时间,我相信大哥是爱你的……”
爱她?
顾轻然心口涩然,沈知行今天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他们相爱的痕迹?
她摇摇头,自嘲开口:“过去那个爱我沈知行,已经死了……”
“死了?!你该死了才对!”
突然,一道尖利的嗓音从走廊传来,周温琳满脸怨怒地冲了过来:“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杀了我小儿子不够,现在竟然还来诅咒我大儿子,你还是个人吗你?!”
沈知瑾赶紧解释,“妈,嫂子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顾轻然讷讷开口:“妈,我没有……”
“啪!”周温琳一巴掌把她的话打了回去,“你有什么脸叫我妈!”
顾轻然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妈,你别动手呀。”沈之瑾左右为难,拦了一把周温琳,转头再扶起顾轻然,“嫂子,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用得着你关心,你给我上楼去,管家呢!”
沈知瑾上前要看顾轻然的脸,百般反抗,却被周温琳叫来的管家和佣人硬生生架上了楼。
“看好小姐,别让她打扰我们谈话。”
人消失不见,周温琳从客厅矮柜里抽出一份文件,轻蔑地扔在顾轻然身上,“把它签了,然后趁早从我们家滚出去,看见你就晦气。”
“离婚协议书”!
看清上面的字,顾轻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决定嫁给沈知行的时候,她想的是两个人恩爱一辈子绝不会离婚。
沈知遇刚死的时候,她被误解被审问,就和沈知行提过离婚,当时他阴沉怒气的样子,她现在都忘不掉!
他说……
如果想让外婆活下去,她就要服从他的一切折磨和羞辱,直到他觉得足够为之。
为了外婆的命,她不能走,她不敢走。
蜷了蜷手指,将笔放在一旁,顾轻然低低开口:“我不签,我不同意离婚。”
一句话,直气的周温琳脑袋充血。
不签?她有什么资格说不签!
周温琳坚决不能忍受这样一个杀人凶手生活在她的家里,还以沈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招摇过市!
她拿出茶几下的剪刀,冷笑着看向顾轻然:“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同意!”
顾轻然烧得有些发晕,周温琳用剪刀狠狠扎下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下一秒就因剧痛白了脸。
周温琳抓着她流血的右手就往纸上按,“用不着你签字了,按个手印就行!”
顾轻然已经有点不清醒,只知道绝不能签这份协议书,于是哆嗦着一直往后躲,直到撞上了一双有力的长腿。
沈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顾轻然的额头,语气冷若冰霜:“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