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贵人呢？你其实早就知道锦贵人若按照你的话去做，会是什么下场吧。可你身上怎么会那么刚好带着缕金花子呢？”卫青釉说着，从自己的工桌前起身，缓步踱到沈清璧的跟前，又问道，“难道你就丝毫没有担心过，你的心思会被锦贵人识破么？”

　　沈清璧却仍旧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将一片鲜艳的翠羽点缀在赤金花托上，不以为意地说道，“那缕金花子，只是奴才自己觉得喜欢，入宫前便做了几朵放在袖中，并不打算示于人前。其实，就算是把那缕金花子贴在额前，但若不卸去脂粉，亦不穿天水碧的衣裳，皇上也未必就能立时联系到小周后身上去的。”

　　沈清璧说到此处，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被锦贵人识破么？奴才只是觉得锦贵人连梁子栩画作的真假都辨不出，未必就能看破奴才的用心。故此，奴才斗胆搏了一把。”

　　卫青釉听到此处，眯了眯眼睛，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沈清璧的手一顿，抬眸来望着卫青釉，道，“卫掌珍也是故意的吧，分明早就知道了小周后与南唐后主的典故，却也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出言阻止锦贵人，不是么？”

　　卫青釉眸光一沉，一时无言。

　　沈清璧露了一抹盈盈的笑意，红唇扬起，露出一排编贝般的皓齿，又道，“卫掌珍应该不是丽贵妃娘娘的人，否则也不会不帮着锦贵人了。甚至，您还和奴才一样，也在静静地等待着锦贵人的下场，对么？”

　　卫青釉依旧没有正面回答沈清璧的问题，只是深深地望了沈清璧一眼，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么？“

　　沈清璧仍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从容说道，“卫掌珍不会这么做的，若是卫掌珍想要告发奴才，早就告发了，奴才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坐在这里。”

　　卫青釉眸底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却只是转了个话锋，道，“你还是加紧做活吧，你可不要忘了，在庄妃娘娘面前，你可是一口答应下来，绝不会让庄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在皇后寿辰那日难堪的。”

　　沈清璧闻言，便又低下头去，一面从螺钿盒子里选着五色宝石，一面又笃定地说道，“我自己答应过的事儿，我自是不会忘记的。”

　　卫青釉转身离去，临近门前时，又转过身来，冲着沈清璧道，“沈清璧，你不会以为锦贵人这件事，你真的赌赢了吧。你要知道，既然我都能看得出来，那么，必定还有旁人能看得出来，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沈清璧放下手中的东西，款款起身，又冲着卫青釉福身道，“奴才先谢过卫掌珍了。”

　　“谢我？谢我什么呢？”卫青釉问道。

　　沈清璧又道，“谢卫掌珍留住了奴才的性命，也谢过卫掌珍身后的那位主子。”

　　卫青釉只是轻轻挑了挑长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清璧道，“锋芒毕露，有时候可未必是件好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