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凌晨四点半,苏想楠就在沙发上冻醒了。她随便抓了件睡衣冲进浴室,伏在洗面池上又是一番翻江倒海似的激咳。
大夫曾嘱咐她,一旦咳嗽见红要尽快过来就诊。然而这大半个月来,因为白雅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全然没倒出功夫。
不过还好,今天那女人终于要出院了。
“太太!太太你不要紧吧!”门外传来李嫂急切的呼唤声,苏想楠赶紧把水池冲洗了一下,强撑着身子出来开门,“我没事的,时候还早,您去多睡一会儿吧。”
“那个……有电话……”李嫂说,楼下座机响了。对方说是有紧要的事,而江逐年和苏想楠的手机都关机了。
什么样紧急的事会直接打到家里来呢?而且还是这么奇怪的时间。
苏想楠不敢怠慢,跟着李嫂下楼了。
“何叔?”一接电话,熟悉的声音让苏想楠恍惚间红了眼眶。
何叔是苏爸爸的老朋友,在苏氏集团担任CAO(法务运营总监)好多年了。能力过硬,学术严谨。即使江逐年一夜之间几乎换掉了所有的管理层,也没有随便动何叔。
“想楠,江总在不在家?”何叔的声音有点急切。他直入主题地解释道说,自己现在在A国合作方这里,就等着苏氏集团的那项‘梦想之吻’授权协议落定。
“想楠,我听江总说你已经同意签字了?所以按照协议规定,在华盛顿时间4月30日中午12点以前,我们必须完成最后的交接手续。否则,可能会给苏氏集团带来很大的法务风险。江总呢?他……方便接下电话么?”
“他……”苏想楠犹豫了一下,“他在洗澡。何叔我知道了,那个……你稍微再等一下。我们一会儿给你回复。”
挂了对方的电话,苏想楠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分钟——
江逐年已经骑虎难下了么?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依然不松口,那么合作方那里势必造成当然违约。而江逐年,他要怎么跟苏氏集团的董事会交代?
他是个那么骄傲的男人,她怎么舍得看他输得如此狼狈?
苏想楠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二楼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重新拟定了一份授权协议。
下楼出门的时候,苏想楠瞥了一眼父亲那张挂在神龛上的遗像。
“爸,对不起……”她酸了酸眼眶,呢喃声语,“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也要去陪你和妈妈了。我们就相信逐年吧,他一定会把苏氏发扬光大的。”
***
“李嫂,太太呢?”
江逐年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客厅里的灯亮的,只有李嫂一人在勤勤恳恳地擦地板。
“一早就出去了。”李嫂头也不抬地回答。
“这么早?”江逐年看了一眼腕表。
“是啊,白小姐每天早上都要喝老街的豆腐花,太太天天都是五点多出门去给她买了送去。呵,有些人啊,真是没有那公主的命,偏要得那公主的病。”李嫂在这里做了好些年,嘴上不说但心里透明亮的。她为苏想楠委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逐年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唉,先生你等一下!”李嫂叫住他,“刚才家里来了个电话,听太太叫他何叔什么的,应该是公司上的事。她走得匆忙手机都没带,你——”
“知道了,”江逐年点了下头,“我去医院找她。”
***
“逐年说下午帮你办出院,这是最后一碗豆花了。再摔,可就没得吃了。”苏想楠把东西摆在白雅的床头,不卑不亢地说。
因为昨晚的泼水事件,白雅一肚子鼓鼓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撒光。此时她靠着病床,绞尽脑汁地想着刁难之法。
不过在苏想楠看来,她的手段实在太low太有限了。
就比如这样,摔碗摔得十有八九都是一个方向,苏想楠轻轻一躲,便不会再中招了。
“你还敢躲!”白雅气急败坏地踹到被子,“苏想楠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出院了你就解脱了?告诉你,逐年已经答应要把我接回去住了。你要是受不了,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真巧,我也蛮想走的。不过前提是,你得想办法先说服江逐年把那个离婚协议签了。”苏想楠轻轻哼了一声,径自蹲下身来收拾残局。
白雅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多天了,她以为以江逐年的效率,早就尘埃落定了呢。
“那……那也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你害死我和逐年的孩子,他恨不能把你挫骨扬灰。苏想楠你是有多不要脸,到现在还幻想着逐年对你有不舍的情谊?不怕告诉你,就你这一幅烂到家的身子,他连上都懒得上!”
苏想楠蹲着身子,微微仰起头:“医生说小月子也要做好,整天歇斯底里的,不怕大出血么?”
“要你管!”白雅踢起膝盖,一脚蹬在苏想楠刚刚直起的腰腹上。
苏想楠手里拎着刚收整好的垃圾袋,全然没有防备也没有办法腾出手去扶。就这么倒退两个跄踉,直挺挺地——撞在了正好进门的江逐年怀里!